tyc33455cc太阳成集团,歡迎您!

迎評創建2024開學典禮

學生工作

學生工作

當前位置: 首頁>>學生工作>>校園文苑>>正文

隻是時間來不及原諒
2016-09-13 22:16 劉倚 

1515104-15劉倚

丹,是我十分要好的朋友,有九年之交,而現在,我已經十九歲了。

她很瘦小,皮膚黃黃的,顯得有些營養不良,拳頭大小的臉面上還能夠凸顯出骨骼來,眼睛大得有一些吓人,這一點都不誇張。

她是個沒人要的孩子,她爸每天在外面賭錢把家給賭窮了,欠了一屁股債就抛下妻子和兩個女兒,(那時最小的女兒還隻剛剛會說話)出去流浪了,從此杳無音訊。母親在外面打工僅能養活自己,一年到頭大緻過年回家能見上一回。她當時是由她奶奶撫養,那是個每天都得數着雞蛋換錢過日子的老人。

可那時候,許多人說我們長得很相像,還以為我們是雙胞胎,這令我很不高興。

她嘴裡常常愛含着娃哈哈瓶子上的标簽碎片,而且還要放在舌頭下邊,講起話來忽隐忽現的,現在想來挺惡心的。當時我們班上同學就總愛拿這個嘲笑她,但奇怪的是,她這個癖好就一直沒有改過。

沒關系,我們都愛玩泥巴、欺負低一級的同學、偷别人家的果子,所以我們是好朋友、鐵哥們兒。

經曆了小學六年的風吹雨打,最後一次考試,我對她鄭重地宣布:放學後,你跟我走一趟。

我一下課就和她手牽手來到田埂上,找了好久,終于找到了一塊高堤的田。站在田堤前面,我對她說:“我們來發個誓吧,拜姐妹好不好?”她用充滿了喜愛和崇拜的眼神望着我。從此以後,她就直接用姐稱呼我了。

而且,我們都向家人說了,她們笑笑竟也默許了。

初中,我進了市裡,她在附近的鎮上讀,她母親也就在那個地方打工,這樣每逢周末丹就能陪着她媽媽,我也在每次放半月假時會趕去同她聚一聚。即使因為各種原因不能每次都見面,但情感仍是很好,每次見面隻怪時間走得太快。我們生活在不同的圈子裡,但都願意聽對方講述各自校園裡的那些事。到現在我也會忍不住去懷念那段美好的時光。

如果時間肯原諒我,我願意再聽她講她的故事,即便苦澀,即便雞毛蒜皮,我也再不會去指責,去“高談闊論”。

直到有一天,她興高采烈地跑過來跟我說有一個叔叔闖進了她們(她的母親和妹妹)的生活,她說那個叔叔對她們很好,總是給她們買好吃的、好玩的,她同妹妹都和他相處地很好。我當時還嘲笑她說:“你可别被騙了喲!”

其實,在我心裡,真心希望那個叔叔就像她說的那麼好。能走進她們的生活,照顧她的母親,關心她和她妹妹,給失去父親的她們姐妹倆帶來些許的補償。

然而事實就如許多電視劇裡發展的那樣,那位叔叔戴着僞善的面孔成功的闖入了她們的生活,然後暴露出他的本性——暴力、自私、冷漠。

沒過多久,她母親和那個叔叔結婚了。之後,她的母親就更換了打工地點,搬到了那位叔叔家的附近。

我和她的見面機會明顯減少,隻好偶爾幾次約出去見個面,或是逢年過節回我們老家這邊來才能得以一見。

她的日子過得一點都不好,她在日記裡向我哭訴。

她的那個叔叔原來也是二婚,當時還帶着兩個女兒,而且她們已經在讀大學了,他尤其偏坦自己的兩個親生女兒。對丹來說,這已經夠不幸了,更過分的是她叔叔不準她進自己親生女兒的房間,不準碰她們的東西。

那時,她還是貪玩與好奇的天性,總是在外邊玩到很晚才回家,總是忍不住去摸摸這碰碰那的,于是便是數不清的挨打與責罵。

有一回,她的兩位姐姐丢了東西,她叔叔馬上嚴厲逼問她要她交出來,她沒有拿,最後挨了一頓打。過了幾個月,她的姐姐說東西找到了,但沒有給她半句道歉的話。

其實那還不是她所痛心的,令她最心痛的是她的母親由開始的勸阻到最後的無力,隻得坐在旁邊默默地抹眼淚。這是一戶八口的人家,她的叔叔和他父母住在一塊。而丹的母親帶着她和她的妹妹也一起擠在了這一個屋檐下,她的母親對她說:“我對不起你呀!”

她在日記裡跟我說,每次她叔叔打她無論多重她隻是罵,從來不服軟,也不掉眼淚,但隻要一想起這句話,她就會止不住地落淚。

從此,失眠成為常事。還該是調皮歡樂的時光,但痛苦已将她錯誤地催得成熟與孤獨。

她的成績一落千丈,從沒再起,而這也就成為她挨打的另一大原因。她的母親則在期待中走向放棄。

她的日記一本一本地寫過來,我一直留着,現在翻開仍是字字如錐,讀來令人心痛落淚。

可我當時回的是什麼?是告訴她我如何我自己如何從班上的後二十名到了班上的前二十,她也該這樣找回母親對她的期望;指責她不該如此心胸狹隘同班上同學計較與争吵;指責她不理解母親的難處,還每天搗亂;指責她……是的,我沒絲毫的同情與安慰。反而站在一個相反的立場,去給以指責與“教導” ,沒有感同身受的理解,反而充滿“理智”地來明辨是非和評說論道。

當時我是一個多麼無情的人了。我無法不這樣地感慨,對此我抱悔到現在,或許還要到以後。當時我不明白,而至今日,世事教我明白。

她在回信中寫道:姐,你不理解我,真的不理解。我仍是固執地作一番居高臨下的指手畫腳。

我深刻地記得她寫的一句話——姐,如今我想死去。徹底地離開這個痛苦的世界。再活下去,我會殺了他的。可是我死了,我媽怎麼辦?

這已是一年後的對話,句句充滿了絕望。透過字眼,我能夠感受到她的仇恨、她的悲傷。她母親因為她的成績而将她放棄。她将這個原因也歸咎于她叔叔的存在,對他的恨,也就一發不可收拾。

之後,她的叔叔不敢再打她了,她會拿刀相威脅,活着對于她來說,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得了。她對我說:“我反正也不想活了。”

後來我們見了幾次面,她仍是那般瘦,但長高了許多,瘦得令人心疼。她總是哭着與我談論生與死的話題。我開始厭倦了,無力也無奈。

可那時,我還沒來得及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,給她一句安慰的話。給她帶來一次歡樂。不是沒有來得及,是我真的太冷漠太殘忍,我不懂得什麼是同情與理解。

于是,上天對我的責罰便是—直到有一天我都明白了,懂了,一切也都來不及了。

初三了,她仍在不停地給我寫,告訴我,她不想讀書了,但她的母親不準。她開始整夜整夜的不回家,對抗那個家,也對抗着那個愛着她的母親。

我無暇回複也無暇關心,我和許多初三同胞一樣奮鬥在了初升高的初三戰場上。半月假已瘦成了月假。漸漸地,聯系少了,也就不再聯系了。

我記得最後一次打她家的電話,是在她生日的那天,她媽媽接着。我說了聲“生日快樂”,那時才知道她早辍學外出打工去了。挂斷電話時,我将剛問到的她的地址又忘了。

我按下重播,“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?!xx市xx區”嘟嘟嘟……我當時竟也心平氣和地說了聲對不起,然後放下話筒。

忙碌的初三完畢,回到家便四處打聽她家的情況。我母親告訴我,一個月前,她奶奶去世了,還是幾天之後鄰居去敲門時才知道的。

最後有幾個好心的鄰居組織了村裡的一幫人,草草地埋了。我母親去的時候還幫忙往鎮裡買菜去了,當時通知她的子女,三個兒子,回來了一個,沒出多少錢,道場也就辦不起來。隻是最後請幫忙的人吃了一餐,也算完事了。“丹回來了嗎?”

“嗯,她呀!穿着喪服,哭得昏天黑地的,扶都扶不起。”我的心咯噔了一下,“三個兒子還比不上一個孫女呦!”母親轉身走進了廚房。

我心中一驚,趕緊打她的電話。“您好,您撥打的電話已暫停服務。”

我知道,我又欠了一個擁抱。不知為什麼,我沒再打電話去問她的母親有關她的情況。

之後,進入高中,每天沒心沒肺地瘋玩。漸漸地,生活圈裡的朋友也被不斷的更新與替換。我隻是從空間裡看到她的零碎的消息,她在一個化妝店裡打工,每天很累,但和那裡的成員相處地很愉快。

我習慣了一個手指滑了過去,不是我不想停留,而是我不敢。我不敢再來回憶那段時光,那是我錯失的,以及我愧疚的。

一年後,正月裡。我的母親沖着我爸爸說一句:“從此你就再也不用回這個家了!你的心裡根本就沒有這個家!”“走就走!”父親就随性地擺擺手,跨出了家門。我就看着他走了出去,從此,也就真的再也沒有回來過了。

而我家親戚熱情地朝我走過來,問我:“你看要不要你爸爸回家呀!”“你是更愛你媽媽還是更愛你爸爸呢!”“你覺得你爸爸對你媽媽好嗎?”所有的嘴臉都送了過來,擠得我喘不過氣來,我驚恐地望着,仿佛不認識她們。“不,不要問我,我什麼都不知道。”從開始的嗫嚅終于到最後的冷漠。“吵吧,幹脆離了吧!對我又沒有什麼影響。”

從那以後,我就再也沒有過個一個像樣的年了。這時,我突然想起丹的一句話——不要和我談喜慶、節日,我從來就沒有過過生日和年。

一刹那,蹲下來,靠着書桌掩面哭泣,心痛、自責、遺憾…百感交集。

我馬上拿出手機在空間給她留言我說對不起,我說現在我真的明白了,能不能原諒我。

過了一會兒,她就回複:哪有對不起我,說什麼原諒。

是的,誰會說沒有在需要的時候給一個安慰是一個罪過,那又談什麼原諒?

她淡忘了,可那又是真的忘了嗎?我們在逢年過節已經不會再問候,不會再打電話聯系。很多事,時間是不能抹平的,錯過一不小心就變成了罪過。

即便我們都選擇了原諒,或者接受原諒,我們也再也回不到從前了,不是嗎?因為,時間來不及原諒。

關閉窗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