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15102-16 時雅
回程的路途,是斑駁與燦爛的陽光。我覺得空氣裡躁動的分子在與心裡的靜谧做鬥争,頭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白,和一大片一大片的藍。
午休醒來,坐在車上昏昏欲睡,沒有心情看天,燥熱的空氣,透露着不耐煩與煩悶。車處處密封,冷氣開得很足,竟然在這三伏天會覺得涼意,外面蟬鳴不停。這裡的蟬特别多,物極必反,早就不會像小時候寫的“像一首合奏”,這顯然是噪音,吵得讓人頭腦發脹。
車外的天是帶灰色的藍,懊惱的覺得貼了膜的車窗顯示不了藍天,就像雕塑沒有體溫卻仍然栩栩如生,我極其厭惡。天空中,除了大片大片的雲,還是大片大片的雲,有時候在頭頂,有時候,又在觸不可及的遠方。那些雲,像你,看着好近,其實好遠。
像顧城說的“你看雲時很近,你看我時很遠。”
車緩緩行走,天上的雲也在緩緩飄動。
到了教室,這一群孩子都圍了過來,直到打鈴,才安安分分的坐回自己的位置,他們選擇了睡覺,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。真的感覺到自己正在慢慢的老去,在他們面前,我顯得更蒼老,同樣是笑臉,我竟藏着無盡的無奈與酸楚,明明青春正好,明明正青春正好竟然覺得自己已經白發蒼蒼。我望了望外面,被風吹散的雲又固執的黏在一起,固執的樣子真的像我。後來突然醒悟自己竟把自己和雲同等,逗笑了自己。若我為雲,你看我時,會不會近很多?是要多卑微才會這樣。張愛玲說過:愛一個人,就是低到塵埃中,再開出花來。而我,竟是願缥缈似雲,為你注目,而注定一生漂泊。
坐在窗邊,外面的梧桐樹被風吹得樹葉翻來翻去,我聽不到聲音,因為窗戶是關緊的,畢竟這裡開着空調。身處這樣的環境,自然無法明白窗外的酷熱,隻是在炙烤的垂頭喪氣的樹頂之上,是一片深邃的藍,藍到像深海,一秒不注意就可能沉溺。我一直相信,天是倒過來的海,一場雨,就是大海的叫嚣。至于雲,是漂浮在海上的一葉扁舟,随時都有沉溺的風險。
你來,我在,瘦了情腸。
你不來,我還在,肥了相思。
我每一次擡頭,除了深邃的天空,還有就是雲。學生們總是笑我,一個年輕的女老師,怎麼總是喜歡發呆。我笑而不語,且就說我呆吧。
下午從橫校區回滄校區,一路上都是種滿了高大的梧桐樹。樹葉總是無聲的翻動着,陽光在縫隙中斑駁的撒了下來。路過的湖面,翻着金光,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波光粼粼,在夕陽的斜照下,微風乍起,吹起一層層漣漪,陽光在水波上跳動。神經不斷被那一幅畫面撥動,在腦海中不斷的彈奏着相思。每一次想念,都會看着天空,猜想會不會又有一大片雲出現。有些許幼稚,别勸我,人生難得幾回幼稚。
雲南的雲總是最吸引人的,人人都說,雲南,彩雲之南。不信命,卻堅信孤獨終老這一宿命。總有人說狗是人的精神伴侶,坐在門口,它伏在你腳邊,你看雲,它看你。然而,有狗是不會孤獨的,别辜負了孤獨這個詞,它不适合和任何東西匹配,除了獨自一個人,就像雲,除了藍天,無物可與之相配。而就像我,除了看雲,沒有什麼才能與你更近。
你一會兒看雲,
一會兒看我。
隻是你不知道,你看雲的時候,我看着你;你看我的時候,我假裝看着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