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風光縱無際,一曲長亭又短亭。無論在何方,走得有多遠,那回家的路,始終不敢荒蕪。
——題記
去年的這個時候,孑然一身,了無牽挂,如時今日慢慢發現自己的情感變得豐富了,開始對世間萬物生出一種憐愛之情,也許是笃信道的人都會心存善念,目之所視,一花一草皆有情,一樹一木皆有感。
前幾日,母親打了個電話來說:“幾日後便是你外公生日,若你有時間便趕回來,陪一陪他。”我聽完便愣了一下,數了一數時間,發現重陽之日快到了,或許我真的該回家一趟。想了一想,想允諾母親,數一數日子,發現時間不允許,又無可奈何地與母親講明情況。遊子漂泊在外求學,故鄉已無春秋,能夠留下的隻是那些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痕迹。
不知道為何會對外公有一份特殊的情感,記憶裡,外公待我總是最好的那個,對姐姐也是。
有天清晨,我接到住在鄉下的外婆打給母親的電話,說外公幾天前在山上砍柴時身體突然失衡,躲閃不及,被倒下來的柴木砸中了額頭,外公一個人捂着流血的額頭在山上坐了很久,直到太陽快下山時才拖着腳步回到家裡,讓外婆幫他清理傷口,用藥棉和紗布包紮了一圈就躺下了。
外公原想熬幾天讓傷口自已愈合,可幾天過去傷口卻潰爛發炎,腫痛得更厲害了。外婆再也不理會外公的阻攔,給母親打電話,讓母親趕快把外公接到城裡去治療。在接聽外婆電話的時候,我膝蓋軟得幾乎站立不住,喉嚨像被一個堅硬的核卡住發不出聲音,淚水無法控制地往外湧着,流滿面孔。在一種幻覺般的想象裡,我看見陡峭的山坡上一根粗大樹木挾着聲勢傾斜下來,倒下來,向蒼老的外公迎面砸去,接着是外公捂頭跌坐于地,虛弱地申吟,孤獨無助的樣子......
直到外公的傷口治療愈合後,我仍然擺脫不掉那幻覺,隻要一閉眼睛就看見樹木砸向外公的場面,也擺脫不掉一種深切的悲怆感,悲怆于歲月的倉促,悲怆于親人無法阻擋的年老與衰弱,以及他們對無常生命的傷痛由來已久的承受與隐忍。
前日清晨,再次接到母親的來電,囑咐我一定要記得打一通電話與外公,向他祝壽;也秉記母親的囑托,九九之日,以話語報之。也許,在遙遠的故裡,一切的一切都要漫不經心的老去。小院竹籬,小河俏月,一切還是當時模樣。外婆穿梭在桂花花蔭裡,外公獨自在堂前飲酒;
是啊,那些與我一同曆經紅塵過往的人,也許都在逐漸變為生命中的過客,不經意間就與你漸行漸遠了。千帆過盡,親人依舊陪伴,盡管他們一次又一次目送我離開時的背影,卻又一如既往的在故鄉的路口,等候我的歸來。正像那句話說的:人生風光縱無際,一曲長亭又短亭。無論在何方,走得有多遠,那回家的路,始終不敢荒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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